凱特王妃的煩惱

英國王室的花邊新聞，彼起此落，大家看得很高興。不久前在位的英王查理斯三世被確診患上癌症，正在接受治療，倒不是開心的新聞了。一般人表達一下關心，還是頗正常，沒有人想要詛咒這位老人家。澳洲總理安東尼·阿爾巴尼斯（Anthony Albanese ）的慰問信最近洩露出來，媒體的報導公開了內容，我覺得非常得體，措詞有分寸，其實這是國與國之間的禮儀，相信有一定的程序，除非是敵對。查理斯三世民望不及他的母親，絕對不奇怪。女王在位七十多年，既是英聯邦領袖，親民的作風又為國民接受，逐漸反而多了人接受君主制度。查理斯登基時搞了齣大龍鳳，我們都沒有什麼興趣觀看。事後新聞媒體報導，反而留意他偶然流露出來的幾個煩厭表情和小動作，的確令大眾對他的好感扣分。不過查理斯以往不時搞搞爛gag ，增添歡樂氣氛，用幾招輓回好感，也算聰明。至於這些爛gag是否是劇本一部分，也有可能。這些皇族成員，儘量保持親民的態度，以免失儀，似乎很有必要。按照慣例，王室的新聞主管，必會把公關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又怎可讓任何醜態短片長久在網上流傳？只要白金漢宮稍為表示一下，還是可以把它們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今次事有蹊蹺。一張由威廉王子親自拍攝的凱特王妃（Princess Catherine）和他們三名子女的照片，刊登在報章上不過一天，就被供應圖片的通訊社要求下架了。Associate Press 和Reuters 用的字眼是「kill」，即是刪除，取消，不應該保留的意思。即是說，這張照片不符合通訊社接的照片的要求，或者達不到某個水準。之前接受了，所以提供給其他報章；現在發現了問題，要火速刪掉。通訊社的圖片主任或編輯，有沒有在刊登照片前細心審視內容，發現什麼不對勁，倒是個問題。這次可能因為王妃因病失蹤一段日子，通訊社收到王室主動傳來的照片，不加思索，搶著推出，爭取讀者的注意。說明了王室和通訊社打慣了交道，編輯相信一般沒有任何問題，直到許多人簡單的在電腦屏幕上用了放大的功能，仔細把全幅照片看個一清二楚，才發現許多地方出現了經過修改的痕跡。這件事的第一個失職的人，也許是通訊社的圖片主管或編輯。不過我很想知道，如果通訊社一早發現了修圖，會否堅守原則，直接拒絕王室，讓他們明白要保持照片的真確？

這張聞名世界的照片，由天堂到地獄，經過不到二十四小時。互聯網資訊流通，根本沒有完全在網路世界消失。事後許多報章變成了專家，或者採訪圖片後製技術員，指出疑似修改過的地方，前後共有四至五處，其中一處特別明顯的，因為篇幅，不少報章把它裁去了，大家察覺不到。其他的疑似修改地方，如果不細心看，根本沒什麼問題。照片刊出時，大家都沒有從修圖去想，反而樂於接受這是凱特王妃的近況。證明王室的原來的盤算，可能就是這樣。

王子事後致歉，照片是他們在練習使用修圖軟件時出了錯。大家頓時記起，之前一幅照片也有修圖的嫌疑，好像不了了之。不過如果他們自己做修圖練習，日子有功，應該不會如此笨拙，給人找到錯漏百出。亦証明了他們可能沒有這方面的才華，反覆練習，依然進步有限。有專家從照片的檔案資料中，找到他們使用了Adobe Photoshop。這是一個專業的修圖軟件，可能太過複雜，不妨建議王子王妃使用簡單版、其他簡化軟件，或者使用Google Pixel 8 Pro 智能手機。這部手機有個非常易用的功能。據說它的人工智能修圖，可以把數張類似照片中，合成一張大家都開懷大笑的給你，不是很好嗎？而且人工智能的強大功能又可以移除主體旁邊不必要的物件。但修圖的是否完美，毫無痕跡，未用過這部手機，不敢說太多。但用於社交媒體分享，似乎非常方便。

不過修圖這回事，是否需要，常有爭議。一般新聞攝影，講求準確捕捉剎那、交貨快捷，所謂decisive moment，分秒必爭，專業相機本身就加入無線接駁網絡的功能，攝影師拍好了照片，立刻上網把照片傳回報館，亦有通訊社的記者使用智能手機，上傳照片更容易，根本不需要後製，很符合即時發佈這個要求。智能手機更可以錄製影片和做即時直播，報導事件更加直接和快速。至於人像攝影，不講究時間，而是講求美好的效果。即使一張生活照，如果能夠適當後製，令人眼前一亮，開心不已。我日常使用的Adobe Lightroom，已經很符合基本後製的要求。相對其他的修圖軟件，它較為保守，使用人工智能也是一步一步慢慢來，不會急進。它的Masking的功能，就像化粧，恰當的美顏，不需刮骨療毒，人面桃花。要刻意易容，一般就要使用Photoshop，或者用到特別美顔的軟件，令效果出眾。除了美顏，更有修改身軀肥瘦的軟件，動了這些手術，相信模特兒也認不出自己。幸好我的拍攝對象，都是學院的教職員。他們不是沒有要求，不過不需要到達極度美化的地步。但一般後製時亦要小心修飾一下面容，不要顯出面色蒼白和神精疲累。其實重要是拍攝時，要令他們振奮一下，或者和他們輕鬆說笑，都可以帶出一份歡樂的笑容，效果和証件照片自然不同。

有人說，王子王妃拿出原相，不是可以澄清許多疑點嗎？問題是：有沒有原圖？大部分攝影師，習慣都不會提供原圖，例如婚照攝影師亦不會把數碼原圖檔件交給一對新人。原來拍攝照片是材料，完成了後製才交照片給客戶。有一次有位客人問我取回原來照片檔案，我禮貌的拒絕了。我想到她也許想學王子一家，自己搞搞Photoshop。不過如果真的給她看到，就會知道原圖和後製之間，原來經歷了千山萬水的偉大工程。我只希望她能夠明白，她最後看到的照片中的她，這就是我的風格。別的攝影師，即使在同一環境，拍攝出來的東西，也未必和我的一樣。

奇怪的是王妃和孩子的照片，究竟為什麼要修圖？或許這是一張合成照，要令大家相信王妃仍然健康快樂，沒有煩惱。但結果事與願違。王室的公關人員態度馬虎，用如此水準的照片意圖蒙騙過關，的確要炒魷。結果証明了大家的眼睛都非常雪亮，不肯收貨。也可能証明了所謂親民的形象，是王室公關的工夫。這張照片，令我們恍然發現：世事難料，假作真時真亦假。

標題照片：悉尼市中心的Sydney Tower，拍攝於二〇二四年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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