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Whitehorse到Victoria

這裡正是秋天好時節。沿途樹葉開始轉黃,把風景襯托得特別好看。

從Whitehorse到Victoria
Victoria 的漁人碼頭

拍攝了兩晚北極光,意猶未盡,可是已經把睡眠的時間顛倒過來,不是好事。太陽粒子每逢十年左右高度活躍,錯過今年,下一次再來,年紀已經一把,恐怕是對體能的超大考驗。遇不上強烈的北極光,只能怪運氣不好。除非長期住在Whitehorse,首先留意手機上北極光程式的提示,其次等到好天氣,便可隨時候命。加拿大人容易看北極光的熱門地方,還有Yellowknife鎮。我們原本正打算訂飛機票到Yellowknife,冷不防老同學蘇傳來一句:你們看到Yellowknife發生山林大火嗎?一言驚醒,上網一看,才知道大火席捲鎮上,居民倉皇逃生,酒店停止營業,更可能沒辦法回覆。於是改到Whitehorse。Whitehorse不是首選,因為阿拉斯加郵輪之旅其中一個泊岸的Skagway市,乘火車數小時,便可以越境返回加拿大到Whitehorse。這次逗留Whitehorse三個晚上,兩晚外出,零晨二時後才回到旅館,破壞了睡眠規律,算是挑戰。難怪我的學生Benny讀了上篇䀡文,指出拍攝北極光需要體能和器材。大家要趁年輕體力足夠的時候,去看一切良景美景,不要做個靠在沙發上的夢想旅行家。

這天早上乘早機到Victoria。Victoria市位於溫哥華島上最南端。Victoria是加拿大卑詩省(British Columbia)的行政中心,比溫哥華更早建埠。看見Victoria這個字,不期然想起悉尼的Queen Victoria Building和香港的維多利亞公園,都是和女皇有關,因此覺得份外親切。我的童年的遊玩的地方,少不了維多利亞公園。它的硬地足球場,是我跟不少同學踢過足球的地方。在半禿的草坪上踢球,更有被管理人員趕走的經驗。那些插在「不准踐踏草地」上的牌子,豈會不記得?那時候的一本英文的世界地圖集,更把香港島的一帶當作是香港首府,叫它做Victoria。叫Victoria ,可能來自十九世紀開始,那個香港和九龍之間叫做維多利亞港的水域。這個兩岸的夜景,曾經獲選為世界三大夜景之一。

這次的行程包括Victoria,是希望多遊一個加拿大的地方,也因為記起住在溫哥華島上的舊同事Lynn,想去看看她。當年的外籍英語教師,她是其中一位:友善、親切、充滿愛心,主動走入學生群中,帶起學習英語氣氛。不過到我跟她聯絡上的時候才發現,她住在島上北端的一個小鎮,駕車南下來到Victoria,接近兩小時。等於我常常輕鬆跟朋友說我住在悉尼,道路網絡頗算完善四通八達,見面容易。可是由悉尼的北部海岸駕車到南部的海灘,也一樣要兩小時。朋友住在悉尼,駕車往來夠直接方便,不必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三十分鐘前打電話叫了一部Yukon Cab的士,預約早上五時十五分來載我們到機場。從旅館前去,不過十分鐘左右,徒步恐怕太寒冷,也沒有早開行的巴士。

看樣子的士司機似是印巴裔人,跟他交談,知道他三年前來到Whitehorse工作。我們問他有否看過極光。他說有啊,不過都是相機拍攝出來的。果然一語中的,比許多人還清楚。這一程車資按里程本來要二十加元,但因為我們是這一間旅館的住客,一律只收優惠價十五加元。原來我們住的旅館大老闆以前曾經是的士司機,所以現在用優惠價向住客提供的士運載。雖然旅館設備簡單,老闆竟然有貼心的額外服務,要加分。

Whitehorse的機場小,但大清早已經有許多人排隊check in,等候離開。大堂內航空公司櫃檯位於一邊,另外一邊是洗手間和一間規模像便利店的小店,門前擺放了一張桌子,上面放置了熱水壺、紙包咖啡、茶和紙杯。沖好了飲品,便往內付錢,簡單的自助形式,不用專人伺候。早上一杯熱飲,還是令人舒服。

候機室只是個小房間,所有航班乘客都在裡面等候呼喚,當然是非常熱鬧。不少人找不到座位,只有站著等。我們準時登機,但坐下來,好久也不見開動。向窗外一望,原來外面已經下著大雪,跟手機上天氣程式預測一模一樣。後來朋友Terrence短訊傳來,說我們走得及時,那個早上下了三吋三深的雪。飛機在飄雪紛紛中慢慢離開跑道,跟地上白色的世界告別。

飛機在低空飛行,沿途經過很多覆蓋白雪的山巒,比坐郵輪更清楚看到冰川和浮在水面的冰塊。雖然只是兩個半鐘頭的飛行,但跟上次一樣,Air North 的機組人員兩次派發飲品。早餐很簡單:一件蛋糕、一塊芝士及一個新鮮及多汁的柑。其中一個男性機組人員,非常友善,跟乘客有講有笑,心情好之外,還應該很喜歡這份工作。這樣友善的態度,令一天開始,感覺非常愉快。

飛機抵達Victoria機場,已經接近十一時。致電給Lynn,她說可以立即駕車前來。本來想約她在Victoria 我們入住的酒店見面,但從機場到市中心有一段距離。與其等我們,不如她直接來機場了,大概要二十至三十分鐘左右,不算遠。不少新建的機場的位置選擇遠離市區,現在溫哥華和悉尼的機場都屬於靠近市中心。但二〇二六年啟用的西悉尼機場位於悉尼市以西的藍山山腳,由市中心前去,接近兩小時,由我家前去也應該超過一小時。將來飛到悉尼,可能跟東京一樣,要在羽田和成田機場任擇其一。

從香港退休後,Lynn回到她以前生活的地方。遠離市區,少一分繁華,多一分清靜,可能是最有智慧的選擇。城市一帶,留給想闖一番的年輕人居住好了。不過居住環境這回事,每人有各自的取捨,又不是沒有道理。悉尼近年住屋問題逐漸嚴重起來。年輕人沒有足夠收入,自置物業難,每星期租金平均上升到七百五十澳元,而且似乎沒有什麼下降的趨勢。

Lynn接過我們,駕車往Victoria市的途中,隨即在路旁一間充滿田園風味的餐廳暫歇一會,喝杯茶或咖啡。所謂田園,即是保留了鄉郊的設計,不作多餘的修飾,這些餐廳悉尼也大行其道。這些年來,從以前多喝英式茶加奶的我,現在也不討厭咖啡,嚐一下咖啡豆磨出來的味道哪些偏苦,哪些偏酸,哪些偏鹹,恍如人生的百般滋味。可惜要把每一種味道具體形容一番,我告訴自己:未有資格。每個地方的咖啡,名稱一樣,味道卻並不相同。我只是喝,不能當作有什麼認識。

這裡正是秋天好時節。沿途樹葉開始轉黃,把風景襯托得特別好看。這大半天遊,除了主要市中心的旅遊景點,Lynn也想我們認識一下當地人居住的環境,感謝她的細心。我們在港口附近吃過午餐,遊過了漁人碼頭(Fisherman’s Wharf)和南部沿岸一帶,最後到了非常有歷史的Government House和裡面的玫瑰園。

跟久別重逢的同事一起走在路上,少不了閒聊往事近況,亦把許多一直在腦海的道聽塗說,分辨得清清楚楚。想不到人前人後兩副嘴臉的人多的是,令人吃驚。以為世間是個美麗的玫瑰園,園內盡是永遠的玫瑰,是天真。花開過後凋零,人間極目傷心。


標題照片:Victoria 的漁人碼頭,拍攝於二〇二三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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