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
至於期望晴天會到來,未免是奢望。氣象預報說今年的雨季非比尋常,大家預見下雨天延續到冬季。本來悉尼的雨季一般在冬天,現在更不必存有什麼幻想了。有一個藍天就享受一個藍天。
聯邦大選結束了,秋天也差不多走到了盡頭。記憶中今年悉尼的秋天都是雨天、雨天和雨天。原來到今天為止,降雨量已經超過了平均的一千二百多毫米,有一百四十三個下雨天,接近百分之八十。難怪大家碰頭第一句,不會不說今天天氣哈哈哈。看到晴朗的一天,大家就開玩笑說要把辦公室搬到海灘上,或者戶外的草坪上。藍天晴空一片的情景的確罕見。太陽照了半天,下午近黃昏雨便來了。氣象預測看似魔幻,到底還有幾分真實。要怪不能怪預測,而是地方那麼遼闊,這端和那端,山上和海岸,都有自己的氣候。所以同事在家工作,視像會議上他的背影陽光一片,坐在辦公室的我,卻看到窗外下着雨,敲得玻璃沙沙的響個不停。我的大樓部分的房間天花板滲漏的地方,經過搶修,好像已經完美無缺,有些人陸續搬回去,認認真真的上班了。幾個同事問我,滲漏的地方已經修補好了嗎?我說是的。近數星期的大清早,工人已經等候保安打開通往天台的門,然後不分晴雨大概在努力修修補補。我看不見他們做過什麼,不過我忽然收到一年前投訴的電郵回覆,說一切在掌握之中了。沒多久,清潔工人把盛載滲漏雨水的垃圾桶搬回我們的辦公室。這樣說來,即使我沒有收到完工通知,也等於說滲漏的情況不會惡化下去。那些想永遠在家工作的同事,可能沒有藉口不回來一天兩天了。至於期望晴天會到來,未免是奢望。氣象預報說今年的雨季非比尋常,大家預見下雨天延續到冬季。本來悉尼的雨季一般在冬天,現在更不必存有什麼幻想了。有一個藍天就享受一個藍天。
冬天快要來到,但新總理艾巴尼斯(Anthony Albanese)已經匆匆上任了,出國到了日本參加國際會議後,也回來組織新政府。工黨新政府現時已確定了得到七十五席,尚欠一席就變成了多佔多數議席的新政府,比上一屆自由國家聯盟的政府還要好。現時尚有三席懸而未決。自由國家兩黨聯盟現時只有五十七席,除非和綠黨和獨立議員結成同一陣綫,否則在眾議院內不能對執政黨的政策指指點點了。議會內的反對黨是監督執政黨,自己也應該有鮮明的政策,但事情就是不一樣。反對黨往往只不過凡事反對而已。大選落敗,自由國家兩黨聯盟的國家黨主席巴納比·喬伊斯(Barnaby Joyce)更語出驚人,說執政時兩黨是聯盟,現在變成在野黨,聯盟應否繼續,尚待觀察,大家一向的合作只是類似business partnership,不是婚姻。大選之敗,敗在自由黨損失了十九席,國家黨保住十六席,並未受創,還險些兒多取兩席。喬伊斯這番話,在商言商,有一定的道理。更證明他是百分百的政客,凡事講求效率利益,不存有任何同理心。
喬伊斯是誰?原來喬伊斯的父親來自新西蘭,他生於新州的New England區的塔姆沃思(Tamworth)市。塔姆沃思地理上的位置正好在新州的悉尼和昆州的布理斯本之間,較多接近昆州邊境。塔姆沃思是澳洲民謠之都,最著名的節慶是每年一月下旬的舉辦鄉村音樂節,規模謹次於美國的Nashville音樂節。我曾經多年前到訪過塔姆沃思,它的遊客中心前的黃金結他塑像,稍嫌俗氣,卻是其中一個打卡景點。喬伊斯畢業的University of New England更是一個美麗的校園,校園雖小,卻值得大家好好遊覽一下。喬伊斯的政治生涯起起跌跌,因此養成他一種打不死的精神。他曾經於執政自由國家兩黨聯盟Tony Abbott總理和Malcolm Turnbull總理的內閣擔任農業部長,後來更因出任國家黨黨魁順理成章成為副總理。不料二〇一七年,澳洲高等法院裁定喬伊斯於二〇一六年選舉時同時擁有新西蘭國藉,因此當選無效。喬伊斯隨即放棄新西蘭國藉,於二〇一七年十二月二日的補選中勝出,重返國會和內閣。但二〇一八年二月六日,澳洲專揭名人私隱的小報「每日郵報」爆出喬伊斯與一名下屬有染,而且快要成為父親,因此大家才明白為何喬伊斯於去年十二月公開宣佈已經和結婚二十四年的妻子離婚。但不久國家黨收到投訴,指控喬伊斯涉及一宗性侵案件。喬伊斯不得不引咎辭職,黨魁和副總理一職由Michael McCormack取代。
二〇一八年九月,國家黨找不出喬伊斯性侵的証據,因此放棄調查。喬伊斯不愧是政壇老手,隨即挑戰Michael McCormack,結果東山復出至今。喬伊斯今年二月曾被人爆出他私底下向友人短訊莫理森總理是偽君子和大話精。他畢竟老奸巨滑,立即向莫理森提出辭呈。這一招以退為進果然精妙。莫理森四面楚歌之際,豈會自斷右臂,當即拒絕喬伊斯辭職。莫理森也是聰明人,明白彼此是「商業伙伴」,豈會計較私人恩怨。今次大選後喬伊斯大言不慚之際,黨內反對之聲再起,今次挑戰他的是副黨魁 David Littlepower ,且看今次他如何應付。
這次大選有不少小插曲。印象較深的慘敗是工黨把原本是參議員克里斯蒂娜·克納利Kristina Keneally競逐悉尼西越南人為主的Fowler選區的國會議員。克納利出生美國,曾於二〇〇九年起擔任新州州長,卻於二〇一一年州選舉中慘敗下野。隨後她轉戰聯邦政壇,二〇一八年獲委任為聯邦參議員。她今次辭職參議員空降Fowler選區,實在莫名其妙。按道理工黨穩操勝券,但今次放棄了本土植根的力量,由一個富裕階層形象的克納利到來代表草根,少不了觸怒了不少工黨的支持者及民眾。今年初我們曾經到Fowler區的Cabramatta市一遊,那𥚃是越南人的聚居地,市中心大街上非常越南風格。偶爾看到牆上克納利的宣傳海報,畢竟和四周環境格格不入,那時已經很奇怪,為什麼如此兵行險着。到底是什麼原因要選擇一個並無本土認識的人競逐議席?克納利今天接受「悉尼晨鋒報」時說是她個人的固執,參選以來,她所接觸過民眾對她表示支持,所以她並不察覺有異。她把選舉失利歸咎於地區人士對政府的新冠肺炎抗疫措施很不滿,厭惡任何大政黨,所以寧願選擇一位獨立人士為他們發聲。是耶非耶,大家心中清楚不過。克納利從政多年,說話有分寸,面面俱圓,回答得體,就是缺少了些真。但在公開場合,又豈會有真?
這六星期來好戲連場,最難得是全民參與,每一票都有力量。如今塵埃落定,慶幸活在當下,見證這一場新舊交替的權力遊戲。
標題照片:澳洲首都坎培拉秋天的黃葉紅葉。拍攝於二〇二二年四月,使用徠卡相機,16-35mm變焦鏡頭。
作者保留照片和文字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