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富山的途上

自由行安排不到的，是好天氣。不過我相信即使參加安排巧妙的貴賓旅行團，也不一定可以。老實說，我們只參加過一次旅行團。但這一次的經驗就足夠叫我們知道，下一次應該是精神尚好、但行動不便的時候。我很少聽過朋友分享的旅遊經歷，包括遇上壞天氣。可能大家從來將美好的回憶掛在口邊，不把掃興的事放在心上。這是最正面的生活態度，儘管現在如此不快樂。上次阿拉斯拉郵輪之旅，我們的航程大致風平浪靜。可是朋友說，她的朋友正好在數天前開出的郵輪上，在回程時碰上大風浪，只好提早返回港口。失去了海上寶貴的一天，卻還可以在岸邊吃喝玩樂。反觀我們，這次享受了數天陽光普照的美好秋天天氣，今天終於遇上陰霾籠罩的一天，稍為令人沮喪。這天的行程是從岐阜縣的高山市，駕車往富山縣的富山市外的旅館。按照地圖的指示，我們將往北駛經472號和360號國道。如果中途不停歇，需要兩小時就到了。日本的旅館一般下午三時才可讓你check-in，早到只可以替你暫時看管行李。既然是這樣，還是慢慢駕駛，不慌不忙，享受沿途的風景好了。我們在地圖搜索，竟然找到一個高山市附近的一個購物商場。於是先繞到那邊，看看有什麼本地特色的物品也好。

看到這個叫Super Center的購物商場的設計風格，即使是外來的遊客，也不會受到文化的衝擊。因為它徹底就是西方流行多時的特賣場（factory Outlet），在城市的周邊的大空地落成，設有大型停車場，方便居民或遊人前來購物。這種經營模式早已遍佈全世界，駕車路過的人，帶著好奇心，怎會不停下來，稍作休息？這間Super Center的眾多店舖中，唯一我認識的，只有流行全球的UNIQLO。這是我經常捧場的服裝品牌。它的經營口號叫Lifewear，也正好是它出版的雜誌名稱。裡面的文章日文英文對照，配上照片，看罷除了知道潮流，令人更加羨慕年輕的美好。雖然它的服裝模特兒多是俊男美女，但我相信只要有自信，大家的穿著UNIQLO便服的姿態，不會比這些年輕的一輩相差太遠。今年上半年出版的第十期雜誌中，一篇報導是訪問了年邁的森山大道（Daido MORIYAMA）。這位八十六歲大阪出生的日本攝影大師，接受訪談時穿上的是UNIQLO和迪士尼合作的米奇老鼠T恤，是這份雜誌中甚少看到的超齡訪問對象。雜誌訪問他是有原因的，所以喜歡他作品的影友千萬要留意，讀完文章就明白了。UNIQLO曾經和森山合作設計了兩件T恤，其中一件以打印了一九七一年他於青森縣美軍基地拍攝的照片「野犬」。他為UNIQLO 「PEACE FOR ALL」 T恤系列設計的另外一件，用上了他拍攝的富士山照片。森山大道以特別的角度、粗糙、模糊、高反差的街頭抓拍的黑白照片聞名，近年他轉用數碼相機，但隨身攜帶的，只是一部儍瓜機。如果大家要學習他的拍攝方法，首先要放棄手上那些昂貴的專業攝影器材，重新開始。森山開玩笑說，如果有天他被上帝呼召，希望自己正拿著相機在街頭漫步，在倒下之際，抓住那重要的一刻。能夠如此妙想天開，真的要佩服這位滿腦子都是拍照的攝影大師。

Super Center的UNIQLO服裝店，外觀是日式房子建築，用作背景，可算是富有特色的打卡景點。不過它距離高山市中心稍遠，不見有什麼人有興趣來純粹拍照。我們趁機進去看看，因為購物滿5500円，可以即時在店內退稅，非常方便。仔細逛逛，UNIQLO的服裝款式和價錢與其他地方的相當一致，只有季節的分別，基本上和澳洲的差別不大，但還是给我找到一件富有日本風格的風䄛，別處不曾看過。它的好處是輕和薄，可以摺起放回一個附送的收納袋子，很符合日本普遍的簡約又實用的設計風格。放在背包中，完全感覺不到額外的重量。唯一可以投訴的，是它用非常近似塑膠的布料，亦即是帶有那種淡淡的塑料味道，不禁令人想起以前下雨天上學時穿著的膠雨衣。

地圖顯示沿途又有一個商場，其實是一間本地超市和生活用品店。我們沒有什麼需要，所以沒有收穫。倒是商場旁邊有間麥當勞快餐店，不妨進去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在日本旅行，到處都是日式快餐，倒沒有想過麥當勞，只有一次光顧過MOS Burger。這間一九七二年創業於日本的漢堡包店，當然比麥當勞更受到本地人歡迎。可惜來到澳洲昆士蘭州開業了三間分店的MOS Burger，不知道是否經營不善，全部已經靜悄悄在今年八月底關門大吉了。這次因利乘便，不妨了解一下日本的麥當勞也好。我們點了兩個漢堡包加中薯條和飲品，每份不過680円，亦可以免費改熱飲。付款後，櫃檯職員給了一個號碼牌，找個地方坐下來等候送餐，不需要自取。麥當勞的品質全球一致，即時製作，沒有驚喜，亦不會失望。今次唯一叫人意外的，是送餐服務。有一點不同，便能給顧客特別的好感。

今晚投宿的酒店位於富山郊外的砺波鎮，是一間位於山上的大集團酒店，遠遠看得見。駕車朝著這方向，不會走錯路。酒店一帶是民居，附近沒有食店，如果沒有訂早餐晚餐，倒是有點不便。但日本的便利店，例如Lawson或7Eleven，位於主要幹線的路旁。它的便當，價錢合理，味道很不錯，是我們自駕遊的首選。便當過了某些時間仍然留在架上，便會割價求售，保持新鮮。作為簡單一餐，品質從來沒有令人失望過。跟日本火車站前的便當一樣，是旅遊日本的必吃美食。

酒店高十三樓層，算是大酒店。新集團接捧，但不知道改善了什麼。唯一不同的是，空間寬敞了很多。慣住在空間迷你的旅館，面對霎時間太多的自由，覺得怪怪的。像不少商務旅館一樣，酒店地下設有Welcome Drink空間，給剛入住的客人提供免費供應冷熱飲和小食。我們懶洋洋坐在梳化上，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庭院中的一牆綠樹。暮色逐漸侵來。

今天經過不少的鄉郊道路，車速平均四十到五十公里。到如今我覺得已經完全適應這輛Roomy小車，即使長途駕駛，也不覺疲累，看來它的車廂空間運用和駕駛席的座椅設計，充滿優點。我也很喜歡陽光下日本駕駛者路上的禮儀，令人在路上安心、舒服，完全沒有任何壓力。當然我曾經聽過在大城市夜間出沒的暴走族。不過今天年老的他們，是否仍然用這老方法，宣洩他們對社會的不滿？這刻夕陽依舊無限好，一天卻到了盡頭。我站在窗前遠望消失中的那團蛋黃形的光，沒想到瞬間黑夜淹沒過來。

標題照片：砺波鎮的黃昏，拍攝於二〇二四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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