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的未來
一月的體育大事是澳洲網球公開賽(澳網),四大滿貫之一,是本地的大事,也是全球的大事。去年的澳網,鬧出不大不小的笑話。種籽球員之一的祖高域(Novak Djokovic)因為拒絕接受疫苗接種,入境數天後,遭聯邦政府遞界出境。說這是笑話,因為為他申請入境澳洲網球總會(澳總),不會不清楚那時候的禁令,所有入境者需要符合規定,即是說不曾接種新冠疫苗,不得入境。祖高域曾經是連續三百七十三週排名第一的網球員,他早已公賽表明,反對疫苗,也曾經染上新冠復原過來。既然祖高域早已表明態度,澳總豈有不知之理?但澳網公開賽畢竟是維州盛事,一盤大生意,想想祖高域如此受歡迎,假設澳網碰運氣讓他入境、出賽,那麼門票廣告收入就會相當可觀,不會蝕本,何樂而不為?誰料聯邦政府為了顯示他們管制疫情有為,上下一視同仁,即使入境了的球星也不例外,才出現了祖高域賽前的簽證被推翻、給遞解出境的鬧劇。話說回來,祖高域五天上訴期間,給關在一間與難民同住的墨爾本酒店Park Hotel內,等候結果。祖高域觸犯了入境禁例,所以被當作犯人看待,絕不好受,不過既是階下囚,相信平等看待是必然。但同一屋簷下的難民,他們的遭遇更差。為了嚇阻難民,不少國家都已採取拖延策略,不處理申請,強行把難民覊留。Park Hotel是政府由酒店改裝而成的難民營,不少已經羈留兩年以上的難民,還不知道等到何時何日。祖高域此次入住,喚起了外界對這些人的關注。據說那段時間,住在酒店的難民有三十二人。我有興趣知道,工黨新聯邦政府上任後,有沒有改變這個荒謬的政策,抑或一如以往,偶爾由媒體曝光一下?在難民營等待不可知的未來,真的是漫長的無奈。以前沒有想過一生中有多少個白白浪費的兩年。經過三年的新冠肺炎疫情,現在不由你不相信,原來我們這些年什麼地方沒有去過,也一樣無奈。難怪疫情緩和,大家就立刻收拾行李,到處去了。
今日澳網的賽事已經進入第二週。不少具知名度又排名高的球星,早已落敗出局。其中包括世界排名第二、去年澳網冠軍的拿度(Rafael Nadal)。拿度在第二圈賽事,三局不敵美國的Mackenzie McDonald。我只重看精華片段,但看分析,拿度當日技術遜於對手,不是意外。球賽主辦單位當然希望他繼續贏下去,可以吸引更多觀眾,可惜事與願違。亦有報導另一球星祖高域拉傷了大腿筋(hamstring),可能影響表現,甚至因傷退出。九號電視台更用「hammy」來形容他,還用特寫重播他的幾番失誤。「Hammy」是非正式用語,本來是形容演員演技浮誇,過火得很。主播用「hammy」,語帶雙關,會否笑是他太誇張?筋傷未必是誤傳,而且有物理治療師在場邊為他療傷,恐怕有幾成真確。祖高域本是具實力的球員,不然不會仍是位於世界排名第五,曾經奪得二十一個大滿貫冠軍。不過兵不厭詐,用筋傷掩飾自己的狀態未嘗不可,又可令對手放鬆對他的戒心。昨晚他第四圈面對比他年輕十年多的澳洲籍的Alex de Minaur,輕輕鬆鬆以三局大比數勝出。媒體用「destroying」來形容過程一面倒和de Minaur的慘敗,絕對沒有誇張。賽前大家寄以厚望的澳洲男單球員,應該已經全數出局。女子單打賽的情況也相若。去年澳網女單冠軍澳洲籍的Ash Barty退休後,後繼無人。沒有太多的知名球星,會否影響收視,仍然是未知之數。不過澳網的門票早已售出,我有些朋友也早已飛到墨爾本觀賽。他們都來看心儀球星的初賽,因為除了次圈以後的門票較昂貴外,更因為若果球星早已敗走,隨時看不到他們的比賽。大家希望看看年輕的一輩,還是狀態不俗的祖高域奪冠,這週日便知曉。
澳網有新聞,引起大家關注,應該是好事。媒體報導也不會集中賽事本身,花邊新聞更有趣,例如可以側寫他們的賽前練習和負責拾球的ball boys 或 ball girls的瑣事。以前一看實體報章的頭條,就已經知道它們的取向。悉尼的兩大媒體:《The Sydney Morning Herald》 (悉尼晨鋒報)和《Daily Telegraph》(每日郵報),仍有實體報紙出版,可以在超市和Newsagency購買,不過現在彼此都採用了小開度,薄薄的篇幅,應該是日薄西山了。習慣了在電腦或平板電腦上看新聞,因為容易看到更快的消息。早上一覺醒來,手機接上互聯網,就已經知道昨晚澳網的賽果,不用煩惱。但競爭激烈,傳統較保守正派的《悉尼晨鋒報》有時也不免向現實低頭,來一下sensational,吸引一下八卦的讀者。昨天的一個報導仍是纏繞祖高域,說他的教練趁場邊休息時,遞上水樽教路。事緣有個網上的社交媒體,上載了一段影片,恰好捕捉了坐在看台上的教練通過場邊裁判員向祖高域遞上飲料,其中夾了白色字條,看似是寫上某些訊息,藉此提示祖高域。祖高域有否看到,沒有交代,但記者發揮一下創意,小造文章,大家以後就要金睛火眼,看個清楚了。亦有報導祖高域的飲料有特殊成分,幫助他提升體力云云。事實上運動員補充體力的飲料都不一般,成分只有他們知道,只要沒有含有禁藥就可以了。你看看長跑的頂尖選手,他們都把預早調校的飲料放在特殊櫃位上,沿途取用,跟別的跑手喝大會提供的清水不同。電視台的鏡頭,有時候就會把運動員的個人物品來個大特寫。記憶中以往不少次捕取拿度的飲料瓶,好讓大家瞎猜一下內裡是什麼聖藥,可以令他打球那麼狠、那麼準。
因為迷上電視鏡頭的種種魔力,即使你送我門票,我想我暫時未有興趣到現場觀看了。但我知道到現場跟數萬人一起看賽事,是不同的體驗。那些歡呼,那些彼起此落的互相呼應,無論家中的電視屏幕尺寸增大超過一百吋,也無法比擬。我的恐懼來自於人太多太密集的空間,空氣中或許有那仍然驅逐不散的新冠肺炎病毒,即使它的殺傷力經過有心人的大力宣傳,減低成為感冒,仍然帶給我某種顧慮和醒覺。其實看看澳網的現場觀眾席上,戴上口罩的人幾乎全無一人,你就明白,打敗病毒的方法,除了疫苗、口罩和健康的體魄外,還有對未來、對生活環境的信心。現在大家已經清楚知道,只能與病毒共存,勇敢地站起來活下去,才是我們的將來。
標題照片:悉尼西帕拉馬塔(Parramatta)市的賀年白兔。拍攝於二〇二三年一月,使用Nikon相機,28mm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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