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行第十四天

投宿在美馬市，因為想配合翌日早上交還汽車的時間。論酒店的數量，德島市一定比美馬多，但落腳美馬，因為不想匆匆趕路。不知道是否美馬地方小，網上提供住宿的，許多都是類似民宿。評分好，價錢也不會低，一晚房租要六百澳元或以上。以前看《國家地理雜誌》旗下的《旅行者》雜誌，提到一生必去的全球景點，其中了包括日本的民宿。不過後來住過低檔民宿的我，就知道便宜沒有好貨色。經過這些旅遊雜誌報導的民宿，絕對不是三百澳元一晚的級數。所以有時候真的要看個清楚，究竟别人說的是什麼的類別，以免誤會。其實不少日本人經營的旅館，不靠國際旅遊網站例如Booking.com或Expedia宣傳的，都只有自己的網站，而且堅持只有日文，查詢預訂只有靠電話，電郵也欠奉。這些旅館，看樣子只希望招待日本本地人，不甚歡迎外來的遊客，除非你懂一點日語，可以順利溝通。這間我們入住的酒店，很意外網站竟然有英文頁面，看來就不一樣。我們填妥了表格，送出去，不久收到電郵回覆，房間已訂好了，入住時付費，不需要訂金。日本人保留這份遵守書面承諾的態度，不需要收取任何信用卡的資料，非常難得。聽說不少海外遊客看準了日本人這樣的做生意的風格，早訂了房間，後來沒有入住，也沒有通知，令人非常氣憤。看來這些訪客，貪求自己方便，卻影響了日本人對普遍遊客的印象，非常可惜。兌換日元曾經跌至歷史低位，大家湧到日本旅遊消費，又造成了「觀光公害」的現象。遊客的一舉一動，給看不過眼的日本人拍了照，放上社交媒體，才令大家知道，許多人根本不理會別人的感受，也不是因為日本人特別討厭外國人。

酒店位於山上，看來頗具規模，但不是那些龐大的建築物，樓高只有三層。接待處的職員出來歡迎，其中一個男職員跟有禮貌對我說：我就是那位回覆電郵給你的人啊。我說：很感謝你的安排。環顧四周，大堂旁邊就是咖啡館，是早上提供免費自助西式糕點和熱飲的休閒地方，一面牆壁佈置成書架，放滿了書和漫畫，大家有空可以坐在梳化上，喝一口茶和即沖咖啡。休閒處外面是小小的草坪，給人拍拍照，環境可能更適合做個婚宴的戶外場地。看看酒店的推介活動，包括了附近的哥爾夫球場打球。二樓是宴會廳，看來是個搞retreat的好地方。但黃金週過後，入住人很少，根據停車場的駐車數量，不出十輛，住客可能更少了。從昨晚餐廳的安排晚餐的桌子來看，大概入住了三個房間的客人：一對夫婦、一位女子和我們。不知道是否因為住客太少，晚餐和早餐是馬馬虎虎而已，說不定外判給市內的一家餐廳提供服務，反正餐廳不提供其他菜單。早餐只安排了兩張桌子，原來吃晚餐那位女子沒有預訂早餐。我們一查看，才發現酒店有complimentary breakfast供應: 麵包和咖啡或茶，而且是任吃，都可以吃飽。酒店有天然溫泉水的浴場，沖淨身子浸浴，果然整個人舒暢無比。以前很少嘗試浸浴，這次卻來了個真的體驗。浸浴後穿上浴衣，走進餐廳用膳，原來大家都是如此，絕無半點尷尬。

第二天早由美馬回到德島市，按衛星導航指示，走普通道路要大概三十分鐘至一小時。有充足時間，不必付費走高速公路了。普通公路五十公里限速，不慌不忙，走得很舒服，很喜歡這樣子的駕駛。途中趁距離德島不遠，想起了要注滿汽油才交車，特意找有服務員注油的加油站。昨天途上也找到一個。雖然日語不行，但說top up，他們會明白你是要把油缸注滿。四國有不少加油站已經使用全自助式，甚至一個工作人員也沒有。注油完了，你自己可以用信用卡或現金付帳，其實也有它的方便。大悉尼地區，有服務員的加油站肯定絕無僅有。我們習慣先注滿汽油，然後到加油站的小店裡付款。曾經在油價高漲的時候，有些人注油完了，不付款駛走汽車。事後為了杜絕這些走數情況，一些加油站要大家先付款才可注油。我刻意光顧注油服務員的加油站，為的是希望他們的工作崗位能夠維持下去。事實上，他們不單止有禮，而且在注油的時候，也一併把我的車子擋風玻璃抹得乾乾淨淨。油價沒有特別貴，又沒有額外服務費，想不出不去光顧這些加油站的理由。

十時前已駕車回到德島市的TOYOTA Rent a Car店。車子里數走了七百多公里，仍然算是新車。豐田租車公司的職員很好，召了一輛的士，免費送我們一程回火車站。這樣貼心的安排，怎能沒好感。TOYOTA Rent a Car的分店多，車款由小至大，租金合理，交車可以選擇另外一個店舖，有時不用額外付費。訂車也是網上填妥表格，他們用電郵確認，不需先付錢。在合理日期前免費取消，十分滿意。日本也有其他類似的租車公司，更有國際的公司競爭，不過我仍然覺得豐田最好。

過了上班時間，德島火車站內人流少。我們打算坐高速巴士往大阪，訂了十一時的車。巴士總站在火車站外，大概有四人一起登車，有個女孩攜帶了一個鳥籠，坐在我們旁邊座位。籠裡一隻白色的小鳥似乎很不安，車開行時不時叫喚著，肯定不是在歌唱。巴士往東北行沿高速公路，經過鳴門市和鳴門大橋。四國行本來想看看鳴門海峽的漩渦，可以乘觀光船或大橋內的通道上看，可惜行程上未能配合，只好作罷。巴士繼續經過淡路島，然後穿越神戶市。在神戶市的高架道路上竟然遇上塞車，不過時間很短，很快便暢通無阻。

經過了三小時，車到大阪難波。下車後找到了我們訂了房間的集團商務旅館，放下行李便逛心齋橋。大阪是大城市，跟任何日本大城市一樣，購物店星羅棋佈，不能不看一看。許多店裡都有退稅櫃檯，遊客可以享有貨品價錢百分之十的退稅。我走進大丸百貨公司六樓的徠卡相機店逛逛。店裡擺放的相機和鏡頭很少，看來沒有很多現貨。隨口問一問一枚電池的價錢，原來退了稅後，比悉尼店便宜了百分之二十，那麼不能不樂意消費一下了。有不少遊客利用這個即時退稅的方便，轉售貨品給本地人圖利。聽說日本政府在不久的將來，可能更改退稅的安排了。

離開了四國回到大阪，日本之行差不多到尾聲，開始想回家了。我們來到日本，其實想看看跟我們日常生活不一樣的事物。我忘記了一九九四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原來就出生於四國愛媛縣偏僻的山村。年少時打開他通往世界知識之門的書，叫做《The Wonderful Adventurers of Nils》。這本小說說的是名叫Nils的十四歲瑞典男孩，騎上家中的一隻鵝隨著大雁飛，遍遊瑞典各地，歷時八個月才回家，結果改變了自己的缺點。我們出外遠遊，其實也有相似的目的：既是看看別人，也是看看自己。

標題照片：大阪市心斎橋，拍攝於二〇二四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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