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行第十三天

吃過早餐，打算出發到三好市附近的祖谷谷。祖谷是地方名稱，譯成英文是Iya Valley，祖谷谷的谷底是溪，所以又可稱為祖谷溪。三好市位於德島縣，即是我們駕車由高知縣的高知市出發，輾轉又回到德島縣來了。不過我們今天沒有那份完成這段路的雄心壯志。要沿途欣賞風景，又要趕及不太晚回到德島市，實在太勞累，豈不是違反了休閒旅遊的原意？如果直接取道收費的高知自動車道和四國橫斷車道，只需要不斷駕車兩小時多一點，就看不到高知市和德島市之間的值得欣賞的景點了。我們常常說慢慢地看，其實就是要駕車經過四國那些特別狹窄的單線雙向行車道，例如昨天的國道440和439。你可能覺得車駛得太慢，但這些小路就是駕車遊玩四國的精彩之處。日本許多人喜愛的汽缸容積660公升的廉價輕自動車K-Car，流行的原因就是它的體積小，碳氣排放低，就是這些狹窄國道上最靈活的汽車，彷彿就是為了它們，道路不需要加濶了，因為在偏遠崎嶇山區上，擴闊也許並不可行，只是在稍有空間的地方，稍為增設一個避車處，讓大家可以方便地安全地駛過。澳洲流行的大型休閒車SUV，並列一起，頓時變了巨無霸，專橫得毫不合理。澳洲人不歡迎K-Car，究竟是選擇問題，還是依據代理商說的，大家都不接受呢？仔細一想，以前澳洲本地白人胖子多，K-Car當然容不下他們。今天來自亞洲的移民多了，情況可能並不一樣。我們附近的街道上，這些日本的小車子多了起來，令人眼前一亮。大家見正式的代理商猶豫不決之際，自己找水貨代理商把喜歡的二手K-Car引進來了。

昨天晚上雨停了，所以好天氣恢復過來。早上酒店的餐廳裡用餐的人比昨天少得多，可能假期過後，大家的生活回復正常：上班的上班，上課的上課，不能像遊客般好好享受一下悠閒。原來昨天五月六日星期天剛好是日本兒童節，也是黃金週最後一天，難怪商場人潮擁擠，孩子特別多，給我們感受到一個假日的商場氣氛。

早上離開高知市，取道一般公路，原則上比走高速車道慢，但到祖谷都是山路，走一段高速車道不見得快得多。所以在衞星導航的地圖上選擇了一般道路。駕著車子在路上慢慢依照五十公里限速行駛，有時跟其他車子開到六十公里時速，也不慢了。記得日本朋友說超速是常見，除非有警察執勤，果真沒有什麼人依限速駕駛，自由得很。

到祖谷溪的景點是看看吊橋。網上許多人都推薦，而且用影片紀錄了走得搖搖晃晃的過程，這道橋是必遊之選。我以為我跟希治閣電影《迷魂記》（Vertigo）中外號Scottie的男主角一樣患上了畏高症，免了。但最近遊北溫哥華，也走過林中短短的吊橋，好像沒有那麼驚恐。今天尚存的三道吊橋之一的祖谷かずら橋，是遊人必到之地。橋長四十五公尺，走在橋上，可以看見十四公尺下的溪水。吊橋只容單一方向走，收費五百円。據說這些收費都放回維修吊橋上。吊橋每三年重新建造，做妥安全措施。吊橋兩端錨定在雪松樹上，藤蔓內藏鋼纜，大家應該有信心闖一闖。不過別笑我，我還是信心不足，只在遠距離拍攝照片算了。

假期過去，本地人紛紛不見了，只剩下外地的觀光客。祖谷かずら橋設有大型旅遊巴停泊處，今天碰上一車的台灣人。我們駕的小車只好找小型停車場，收費三百円，不設時限。有人指揮交通，指示我們到空置的車位。泊好車，下車便付費，沒有收據，但有禮，態度認真，不應投訴。明白這地方是旅遊景點，幸好是平日，駕車來很便利，相信沒有免費泊車這回事。停車場附近有個建築物，內裡出售紀念品和食肆，走下去吊橋一帶，也有數間小食店。吊橋出口再往下走，便看到小瀑布。旁邊是小食肆，剛好開門營業。𥚃面有些靠近瀑布的座位，相信一邊吃一邊欣賞瀑布，也是非常療癒的體驗。

遊罷向管理停車場的年輕人問路，到東祖谷的稻草人村怎麼走。雖然聽不懂他具體說些什麼，但用手勢指指點點，便明白他教我們走近吊橋，取道小路，便會直接走向名頃那方向。名頃是地方名字，日語かかし是稻草人的意思，全名叫名頃かかしの里，在網上找一找，便找到二〇一八年BBC記者Don George寫的一篇文章，記載二〇一三年他到訪這個「荒涼」的村莊的故事。如果沒有月見綾野這位女士，由二〇〇三年開始至今，建造了數百個稻草人，就沒有稻草人村這個地方。月見綾野年輕時由名頃到大阪工作。這個村莊曾經有數百人來到附近的水壩工作。水壩完成後，這個村落又回復荒涼一片。月見回來照顧父親留下來，開始建了許多像真人大小的稻草人，擺放在村裡的不同地方，由名頃下巴士站到通往小學的橋樑之間，約一百五十公尺的範圍。以數量計，社區會堂和小學禮堂最多。你可以走進小學禮堂，仔細看清楚這些像活人大小的稻草人。沿公路上也到處可見稻草人。他們在屋前、在等候巴士、在耕種、在修理電線，或者在聊天。在陰天到來，看到四處稻草人，心底不免有些發毛。月見女士是有心人，每年四至十一月逢星期三下午，她會舉行稻草人工作坊；十月第一個星期天舉行稻草人節，免費入場。你會看到食物攤位，也可以參加攝影比賽。比賽冠軍可以得到月見女士親手製作的稻草人，是否很吸引呢？難怪今天下午到了村莊，一片冷清清。難得這個地方沒有什麼商業活動，也沒有紀念品店。但有一個清潔又衛生的公共廁所，給人方便。喜歡這地方，感激月見女士的辛勞，不妨多拍些照片吧。

到名頃稻草人村的路是狹窄的單線雙程道，真的要小心留神。山路崎嶇，車子走得慢，大概時速三十公里。我們先駛經國道439，過了名頃，到了劍山，再北上駛入國道438。在山區車子的衛星導航偶爾失靈，用谷歌地圖反而較好。

下午三時多到達美馬市。但車子的導航指示了一個錯誤位置，找不到酒店。美馬地方小，本來不容易找住宿的地方。結果只得走進一間郵局問路，女職員非常有禮，而且很有耐性，打開一本郵局職員使用的大地圖，指出詳細方向和地點。我懂得她的意思，上車後立刻再用手機上的谷歌地圖一併搜索，果然找到這間位於山上的酒店。安頓下來，走到酒店外看看山下的美馬市。這地是穴吹川和吉野川兩河滙合之處，這一刻恰巧一輛列車寧靜地駛過，果然有一份小鎮的閑靜。

標題照片：祖谷かずら橋，拍攝於二〇二四年五月。

作者保留所有照片及文字版權